第29章 態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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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章 態度
◎渺渺，我很喜歡你。◎
車內靜謐, 任何動靜無處遁形，顧渺清晰感受到，他的氣息亂了半拍。
“你前男友說的。”
“他不是說。”男人停頓數秒, 自記憶中搜尋出宋時愷的話, 覆述，“這是你很重要的東西, 我就猜, 這塊表可能陪伴了你很久。”
言止於此，沈易修坦然與她對望，眉梢微揚，反問道：“難道不是嗎？”
經他反問, 顧渺睫毛微顫，總覺這其中缺了一環邏輯。
可惜男人並未給她深想的機會，視線在空中交匯片刻, 沈易修偏頭，發動汽車：“回去了，你不是還要吃豆腐。”
最後三個字尾音被刻意拉長, 咬字清晰, 幾乎是一個字、一個字地往外蹦。
……
明明是自己打出來的字，落在沈易修唇邊，被他這麽說出來，莫名添了幾分暧昧的意味。
顧渺成功被這話轉移註意, 手指不自在地揪緊褲腿，欲蓋彌彰般解釋：“你不要多想。”
“我本來想說紅燒豆腐的, 被秦拓打斷了, 絕對沒有其他意思。”
她力證自己清白, 大概是發現這樣會越描越黑, 她很快閉上嘴，耷拉著腦袋裝鴕鳥。
顧渺的表現令沈易修忍俊不禁，他故意逗她：“那如果我有呢？”
顧渺：“……”
果然，聽到這話，顧渺頃刻安靜如雞，連喘氣聲都小了下去，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。
借著停車場欄桿升起的幾秒時間，沈易修側眼，不意外地瞥見她泛紅的耳尖。
“渺渺。”他故作嘆息，聽上去有些失落，“我們不是說好的嗎？會進行一定程度的親密接觸。”
“那天你還親了我。”
“之後就把我晾到一邊，一點也不負責。”
幾條問話下來，一連串的大鍋徑直扣到她頭上，顧渺有心辯解，張了張嘴，又不是很想和他談論這個，會被他帶進溝裏的話題。
她斟酌半晌，才勉強憋出來句：“你和外界傳聞一點也不一樣。”
“和剛認識也不一樣。”
到底是誰在外頭到處傳沈易修沒有感情，像個機器人的，他明明很會說話。
“那是對別人。”沈易修笑，“我們現在不是結婚了嗎？”
“渺渺，你也希望，我用那種態度對待你嗎。”
他這話說得輕，尾音被後方傳來的鳴笛聲吞沒，顧渺沒太聽清：“我希望什麽？”
“沒什麽。”
沈易修：“我剛才沒有多想，提豆腐也只是想和你說，家裏沒有新鮮的豆腐，得去超市現買。”
顧渺瞅他眼，又哦了聲。
“你現在這是算，下班了嗎？”
顧渺轉移話題的技巧向來拙劣，幾乎就差把“我要轉移話題了哦”口述出來，沈易修配合她道：“算吧。我提前走，不會有人說什麽的。”
“他們可能還會慶幸，不用跟著我加班。”
當總裁的還在公司工作，秘書處的人也不敢擅自下班。
聞言，顧渺下意識問：“你經常加班嗎？”
雖然她只在《易尚》做了兩個月，但就這兩個月來看，雜志社的加班次數很少，有事也是讓大家帶回家去做。
顧渺唯一一次加班，還是那天臨時幫樓瀟拍攝封面。
沈易修擡眼：“怎麽這麽問？”
“經常加班是不符合勞動基本法的，還會影響員工身心健康。”
不問還好，他一問，顧渺認真給他講解起來：“有研究表明，勞逸結合才能擁有最好的工作狀態，工作效率在精不在量。”
沈易修：“你在哪裏看到的研究？”
顧渺老實回答：“我編的。”
“……”
似乎也清楚這理由站不住腳，顧渺尷尬地咳了兩聲，換個角度給他洗腦：“而且我們不都說清楚了嗎，我幫你，就是要讓你少加班。”
“嗯。”沈易修彎起眼睛，似笑非笑，“所以渺渺這是在關心我？”
顧渺想了想，沒否認：“……你要這麽理解也行。”
“對了。”清楚看見沈易修上揚的唇角，生怕他說出些更嚇人的話，顧渺連忙提起別的事，“我下個月要陪楚涵去趟西江，她要去參加比賽，我剛好去海邊拍幾組照片。”
沈易修頷首：“什麽時候？”
“我不確定，小涵沒跟我說。”顧渺和他保證，“沈爺爺的壽宴我一定會到場的，你放心吧。”
沈易修的確是答應了她暫時不公開，但最基本的禮節問題，顧渺肯定會遵守。
“好。”
-
沈易修尋了家附近的商場，賓利停在地下停車場內。如今純粹的整棟超市逐漸消失，大部分都轉化為商超一體化的形式，地上幾層是大型商場，地下是超市。
顧渺眨眼，下車之前，問了個蠢而不自知的問題：“怎麽不去榮北？”
“榮北大部分員工都見過我。”
沈易修側目，語調平靜：“你不是說，暫時不想公開嗎？”
他作勢要擰車鑰匙：“去榮北也行。”
顧渺連忙按住他的手，指腹觸碰到他冰涼的手背，不自覺縮了縮：“你手好冰。”
每次接觸都是這種感覺，沈易修的手好像一直很冷，也不知是什麽原因。
要不要去找個老中醫給他看看，這麽下去也不是個事。
顧渺天人交戰須臾，忽地伸出手，扣住他的手腕，往自己的方向帶，強行將他的手塞進她的外衣口袋。
她的口袋比較暖。
沈易修有片刻的錯愕，隨後失笑，欲抽手，被顧渺眼疾手快按住：“你幹嘛？”
顧渺難得大膽一回，如此主動，對方卻不領她的情，這極大程度打擊了她的積極性。
“不是。”知道她誤會了，沈易修不得不解釋，“我們現在還在車上。”
“你這樣，我們下不了車。”
顧渺哽住。
安靜兩秒，她將手放進口袋，把他的手解放出來，推門下車，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，全程沒有說話。
沈易修望著她，待她關上車門，胸腔微顫，他抑制不住地笑出聲。
生怕顧渺被惹急了不高興，他笑了兩聲便推門下車，站在她身側，主動將手探進她的口袋，捉住她的手，十指交扣。
剛才在咖啡店他們就這麽牽過，顧渺並不抵觸。
源源不斷的熱源自手掌向心臟傳遞，沈易修終於明白，為什麽街上的情侶走在一起時，基本都要牽手。
以往他只覺情侶間的親昵膩歪，不願浪費時間在這上，如果身邊的人是顧渺的話，很多事情，好像有了許多期待。
由於先前的尷尬局面，顧渺臉燥得不行，完全不想說話。
家裏零食和牛奶尚有存餘，顧渺習慣等快吃完了才補貨，這會兒沒什麽需求，跟著沈易修走到生鮮區，瞬間把車上的事拋之腦後。
顧渺不會做飯，家裏也用不著她買菜。這還是她真正意義上，頭一次逛超市時來到這個區域，見什麽都好奇。
她指著個綠葉子的蔬菜：“我想吃青菜，我們買點吧。”
沈易修掃眼：“渺渺，那個是菠菜。”
顧渺沈默瞬，才說：“……菠菜也行，我都吃。”
這裏的蔬菜都擺成一排，沒有寫標識。顧渺分不清哪個是哪個，只覺得都是綠的，但是沈易修幾乎每樣都認識，耐心給她介紹起來。
顧渺只知他學習上厲害，未曾想這些生活小知識也都知道。
她向來不吝嗇自己的誇獎：“你真厲害。”
沈易修無奈：“留學的時候只能每天自己去超市，買菜，時間久了自然會認識，算是生活常識，沒什麽厲害的。”
據顧渺所知，她身邊一眾家境比較好的，譬如顧璟、程懷楊，南城認識的那些朋友，都是不下廚的少爺小姐，連超市都不怎麽去，什麽都有人送上門。
大家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小姐，誰也不嫌棄誰。
想到這，顧渺對沈易修的敬佩又提升了那麽一點點。她剛想說什麽，兜裏的手機振動起來，她拿出來看了眼，用口型比了個“我哥”，示意沈易修先不要說話。
沈易修點頭，往前走了幾步，和賣肉的阿姨攀談起來，不打擾她接電話。
“找我什麽事？”
“沒事不能找你？”顧璟依然是那欠揍的語氣，懶洋洋道，“聽說你那前男友最近出了事，精神不太穩定。你哥我特意來提醒你，這段時間晚上不要一個人出門，最好回到顧家，和爸媽一塊住。”
顧渺：？
早不提醒，事後才來馬後炮。想到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，她止不住地後怕和生氣，並把這賬算在顧璟頭上：“你怎麽現在才告訴我？”
要是顧璟早點告訴她，她也不至於會和宋時愷去咖啡店，更不會有後續那些事，她也不至於，要麻煩沈易修過來救場。
如果沒有秦拓及時通風報信，事情不一定會發展成什麽樣，說不定還要牽連那個無辜女店員。
顧璟：“這話什麽意思？”
顧渺面無表情：“罵你消息落後，是個山頂洞人的意思。”
顧璟嘖了聲，皺眉：“他已經來騷擾你了？你怎麽樣，沒出事吧。”
“出事了我還能在這和你打電話？”對面是顧璟，顧渺從來不會和他客氣，獅子大開口道，“因為你的消息落後，我受到了驚嚇，我要去爸媽那兒揭發你。”
顧渺：“除非你轉我五萬封口費。”
顧璟氣樂了：“顧渺渺，你他媽擱這兒敲詐呢？你自己找的前男友，我和你說多少遍這人不行，你不聽，出了事來賴我。得，老子今天就不該給你打這電話過來。”
聽到前面，顧渺略有心虛，很快又硬氣起來：“房子。”
她瞅了沈易修一眼，見對方還在和賣肉的阿姨說話，沒有關註這邊，毫不客氣冒領他的功勞：“如果不是我，你上哪買華江悅府的房子。”
“那不是陳司澤朋友辦的事兒？況且你到現在都沒告訴我是他哪個朋友，顧渺，別逼我自己去查。”
“那你自己去查好了，反正我是不會告訴你的。”
以她對顧璟的了解，他絕對不會去問陳司澤，那突破口只在沈易修身上。
但是，沈易修肯定是和她站在一邊的。
顧渺尚未意識到，她已經下意識將沈易修劃入自己陣營，默認他立場她了。
“……行。”顧璟忍了，就當給她零花錢，“五萬是吧，我轉你卡裏。”
顧渺笑開，收了錢嘴也甜：“謝謝哥哥。”
“滾。”顧璟受不了她，轉而提起新話題，“沈易修結婚了的事，你應該聽說了吧？”
顧渺當即僵住，語氣也不自然下來：“……聽說了。你問這個幹嘛？”
顧璟若有所思：“不是許詩瑤，你知道他結婚對象是誰嗎？”
顧渺警鈴大作：“我怎麽知道？連你都不知道的事，我哪知道。”
“……不知道就不知道，你這麽急幹什麽。”顧璟沒懂，“我這不好奇嗎，畢竟沈建松來找爸媽商量過這事。我以為許詩瑤板上釘釘了，結果沈易修否認，還是直播否認的。”
顧渺：“你一個大男人這麽八卦幹嘛。”
“男人為什麽不能八卦？不要性別歧視。”顧璟說，“問爸媽他們也說不知道，真奇了怪，京市竟然還有我問不到的事。”
顧渺心說你問不到的事可多了去了。眼看沈易修已經結束和阿姨的溝通，拎著肉回來，以免暴.露，她只想趕緊結束通話：“反正不是我，你去問吧，問到了告訴我。”
沈易修：“問什麽？可以來問我——”
顧渺連忙捂住他的嘴，警告性地瞪他眼。
沈易修乖乖不出聲。
顧璟警覺：“顧渺渺，你身邊有男人？你這麽快就交新男朋友了？不像你啊。”
“關你什麽事。”顧渺被折磨得不輕，沒好氣地掛斷電話，“管好你自己。”
通話結束，顧渺才松開捂住沈易修的手。剛才她的動作太快，他的舌尖來不及收回，在掌心短暫掃過，一觸即離，她甚至沒時間反應。
更何況電話那頭還有個直覺敏銳的顧璟。
“抱歉。”羞意後知後覺浮上來，顧渺頓覺掌心滾燙，她低下眼，不敢看他，“我哥他，還不知道我們之間的事情，剛才事出緊急。”
“不用跟我抱歉。”
沈易修將稱好的肉放進購物車，從口袋裏拿出包隨身攜帶的紙巾，拆開抽出一張，握住她手腕，仔仔細細給她擦手。
他狀作不經意提起：“我在你哥哥面前，形象很差嗎？”
“沒有的事。”顧渺連忙否認，“我哥性格就這樣，每個我談的對象，都會被他拉出來審判的。更別說閃婚，他能氣得和你打起來。”
她撇嘴：“誰理他。”
沈易修垂下唇角：“每個？”
“就一個。”顧渺瞅他眼，改了措辭，“算上你兩個。”
沈易修心情再度愉悅起來：“你們兄妹關系真好。”
“渺渺，你有沒有發現。”沈易修低著眼，委婉提出他的想法，“你在你哥哥面前，和在我面前，態度相差很大？”
“我感覺，你在他面前，會更放得開一些。”
和顧璟打電話時，顯得活潑許多，會懟人，說話也沒那麽多顧忌，也不會擔心對方生氣。
他希望，自己在顧渺那，能得到同樣的對待。
“可能太熟了吧。”
“你剛才不也說嗎。”顧渺抿抿唇，嘗試用他的話來反駁，“對我和別人是不一樣的。”
沈易修點頭：“所以我在你心裏還是別人。”
“……”
自知說不過他，顧渺幹脆閉麥保持沈默。
“渺渺。”
他彎腰，臉貼近她的臉，手不知不覺鉆進她的口袋，和她交扣。那雙琥珀色的眼瞳裏，清晰倒映出顧渺的影子，像汪湖水，使她不自覺沈溺其中：“我知道很多事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，我可以給你時間，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表現得這麽。”
他停頓片刻，給出準確形容詞：“拘謹。”
“啊？”顧渺下意識否認：“沒有吧。”
“有的。”他說，“你總是在遷就我，也很少和我提出你的要求，也沒問我要過錢。”
他這請求，惹得顧渺哭笑不得：“你很希望我向你要錢嗎。”
“嗯。”沈易修坦然，“給你花錢是我的義務，徐巖不是把我的副卡給你了嗎。”
那她也不好意思亂花啊，她自己本來就不是很缺錢，臉皮也沒那麽厚。
這話顧渺沒直說，她含糊嗯了聲，表示自己聽到了。
“買完了嗎？我們去結賬吧。”
她這反應一看就沒把他的話聽進去，極其敷衍，沈易修沒再多說，跟上她的步伐。
不急。
如果獵物太容易上鉤，那也算不上獵物了。
結賬時，顧渺去拿了幾瓶酸奶，回來看了眼收銀機顯示的費用，覺得自己還是不夠了解生活。
這年頭買個菜這麽貴的嗎？看起來也沒買多少東西，竟然也要花掉大幾百。
幾年沒逛超市，物價已經變成這樣了嗎？
見她將手伸向收銀小票，沈易修先她一步接過，放進口袋，拎著塑料袋離開，巧妙轉移話題：“今天怎麽在榮北樓下？”
“啊。”
發生的事情太多，以至於顧渺都忘記她最開始想問的問題。經他提醒，她才想起來，直言道：“我今天和我媽聊了會天，她說你不吃甜食。”
“可是你喝完了我的草莓牛奶，那個還挺甜的。”
沈易修糾正：“不是不吃甜食，是很少吃。”
顧渺：“差不多。”
“我想看看小票。”
她那些酸奶撐死才幾十塊，她倒要看看，到底什麽東西在拉高整體價格。
“因為是你給的啊。”見糊弄不過去，沈易修幹脆承認，“你知道的，我不會拒絕你給的東西。”
他嘆息：“渺渺，我很喜歡你。”
作者有話說：
所以到底是什麽玩意這麽貴？
磕頭，希望這五千字能彌補我更新不穩定的傷害。
還是評論發紅包，啵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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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渺渺，我很喜歡你。◎
車內靜謐, 任何動靜無處遁形，顧渺清晰感受到，他的氣息亂了半拍。
“你前男友說的。”
“他不是說。”男人停頓數秒, 自記憶中搜尋出宋時愷的話, 覆述，“這是你很重要的東西, 我就猜, 這塊表可能陪伴了你很久。”
言止於此，沈易修坦然與她對望，眉梢微揚，反問道：“難道不是嗎？”
經他反問, 顧渺睫毛微顫，總覺這其中缺了一環邏輯。
可惜男人並未給她深想的機會，視線在空中交匯片刻, 沈易修偏頭，發動汽車：“回去了，你不是還要吃豆腐。”
最後三個字尾音被刻意拉長, 咬字清晰, 幾乎是一個字、一個字地往外蹦。
……
明明是自己打出來的字，落在沈易修唇邊，被他這麽說出來，莫名添了幾分暧昧的意味。
顧渺成功被這話轉移註意, 手指不自在地揪緊褲腿，欲蓋彌彰般解釋：“你不要多想。”
“我本來想說紅燒豆腐的, 被秦拓打斷了, 絕對沒有其他意思。”
她力證自己清白, 大概是發現這樣會越描越黑, 她很快閉上嘴，耷拉著腦袋裝鴕鳥。
顧渺的表現令沈易修忍俊不禁，他故意逗她：“那如果我有呢？”
顧渺：“……”
果然，聽到這話，顧渺頃刻安靜如雞，連喘氣聲都小了下去，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。
借著停車場欄桿升起的幾秒時間，沈易修側眼，不意外地瞥見她泛紅的耳尖。
“渺渺。”他故作嘆息，聽上去有些失落，“我們不是說好的嗎？會進行一定程度的親密接觸。”
“那天你還親了我。”
“之後就把我晾到一邊，一點也不負責。”
幾條問話下來，一連串的大鍋徑直扣到她頭上，顧渺有心辯解，張了張嘴，又不是很想和他談論這個，會被他帶進溝裏的話題。
她斟酌半晌，才勉強憋出來句：“你和外界傳聞一點也不一樣。”
“和剛認識也不一樣。”
到底是誰在外頭到處傳沈易修沒有感情，像個機器人的，他明明很會說話。
“那是對別人。”沈易修笑，“我們現在不是結婚了嗎？”
“渺渺，你也希望，我用那種態度對待你嗎。”
他這話說得輕，尾音被後方傳來的鳴笛聲吞沒，顧渺沒太聽清：“我希望什麽？”
“沒什麽。”
沈易修：“我剛才沒有多想，提豆腐也只是想和你說，家裏沒有新鮮的豆腐，得去超市現買。”
顧渺瞅他眼，又哦了聲。
“你現在這是算，下班了嗎？”
顧渺轉移話題的技巧向來拙劣，幾乎就差把“我要轉移話題了哦”口述出來，沈易修配合她道：“算吧。我提前走，不會有人說什麽的。”
“他們可能還會慶幸，不用跟著我加班。”
當總裁的還在公司工作，秘書處的人也不敢擅自下班。
聞言，顧渺下意識問：“你經常加班嗎？”
雖然她只在《易尚》做了兩個月，但就這兩個月來看，雜志社的加班次數很少，有事也是讓大家帶回家去做。
顧渺唯一一次加班，還是那天臨時幫樓瀟拍攝封面。
沈易修擡眼：“怎麽這麽問？”
“經常加班是不符合勞動基本法的，還會影響員工身心健康。”
不問還好，他一問，顧渺認真給他講解起來：“有研究表明，勞逸結合才能擁有最好的工作狀態，工作效率在精不在量。”
沈易修：“你在哪裏看到的研究？”
顧渺老實回答：“我編的。”
“……”
似乎也清楚這理由站不住腳，顧渺尷尬地咳了兩聲，換個角度給他洗腦：“而且我們不都說清楚了嗎，我幫你，就是要讓你少加班。”
“嗯。”沈易修彎起眼睛，似笑非笑，“所以渺渺這是在關心我？”
顧渺想了想，沒否認：“……你要這麽理解也行。”
“對了。”清楚看見沈易修上揚的唇角，生怕他說出些更嚇人的話，顧渺連忙提起別的事，“我下個月要陪楚涵去趟西江，她要去參加比賽，我剛好去海邊拍幾組照片。”
沈易修頷首：“什麽時候？”
“我不確定，小涵沒跟我說。”顧渺和他保證，“沈爺爺的壽宴我一定會到場的，你放心吧。”
沈易修的確是答應了她暫時不公開，但最基本的禮節問題，顧渺肯定會遵守。
“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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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易修尋了家附近的商場，賓利停在地下停車場內。如今純粹的整棟超市逐漸消失，大部分都轉化為商超一體化的形式，地上幾層是大型商場，地下是超市。
顧渺眨眼，下車之前，問了個蠢而不自知的問題：“怎麽不去榮北？”
“榮北大部分員工都見過我。”
沈易修側目，語調平靜：“你不是說，暫時不想公開嗎？”
他作勢要擰車鑰匙：“去榮北也行。”
顧渺連忙按住他的手，指腹觸碰到他冰涼的手背，不自覺縮了縮：“你手好冰。”
每次接觸都是這種感覺，沈易修的手好像一直很冷，也不知是什麽原因。
要不要去找個老中醫給他看看，這麽下去也不是個事。
顧渺天人交戰須臾，忽地伸出手，扣住他的手腕，往自己的方向帶，強行將他的手塞進她的外衣口袋。
她的口袋比較暖。
沈易修有片刻的錯愕，隨後失笑，欲抽手，被顧渺眼疾手快按住：“你幹嘛？”
顧渺難得大膽一回，如此主動，對方卻不領她的情，這極大程度打擊了她的積極性。
“不是。”知道她誤會了，沈易修不得不解釋，“我們現在還在車上。”
“你這樣，我們下不了車。”
顧渺哽住。
安靜兩秒，她將手放進口袋，把他的手解放出來，推門下車，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，全程沒有說話。
沈易修望著她，待她關上車門，胸腔微顫，他抑制不住地笑出聲。
生怕顧渺被惹急了不高興，他笑了兩聲便推門下車，站在她身側，主動將手探進她的口袋，捉住她的手，十指交扣。
剛才在咖啡店他們就這麽牽過，顧渺並不抵觸。
源源不斷的熱源自手掌向心臟傳遞，沈易修終於明白，為什麽街上的情侶走在一起時，基本都要牽手。
以往他只覺情侶間的親昵膩歪，不願浪費時間在這上，如果身邊的人是顧渺的話，很多事情，好像有了許多期待。
由於先前的尷尬局面，顧渺臉燥得不行，完全不想說話。
家裏零食和牛奶尚有存餘，顧渺習慣等快吃完了才補貨，這會兒沒什麽需求，跟著沈易修走到生鮮區，瞬間把車上的事拋之腦後。
顧渺不會做飯，家裏也用不著她買菜。這還是她真正意義上，頭一次逛超市時來到這個區域，見什麽都好奇。
她指著個綠葉子的蔬菜：“我想吃青菜，我們買點吧。”
沈易修掃眼：“渺渺，那個是菠菜。”
顧渺沈默瞬，才說：“……菠菜也行，我都吃。”
這裏的蔬菜都擺成一排，沒有寫標識。顧渺分不清哪個是哪個，只覺得都是綠的，但是沈易修幾乎每樣都認識，耐心給她介紹起來。
顧渺只知他學習上厲害，未曾想這些生活小知識也都知道。
她向來不吝嗇自己的誇獎：“你真厲害。”
沈易修無奈：“留學的時候只能每天自己去超市，買菜，時間久了自然會認識，算是生活常識，沒什麽厲害的。”
據顧渺所知，她身邊一眾家境比較好的，譬如顧璟、程懷楊，南城認識的那些朋友，都是不下廚的少爺小姐，連超市都不怎麽去，什麽都有人送上門。
大家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小姐，誰也不嫌棄誰。
想到這，顧渺對沈易修的敬佩又提升了那麽一點點。她剛想說什麽，兜裏的手機振動起來，她拿出來看了眼，用口型比了個“我哥”，示意沈易修先不要說話。
沈易修點頭，往前走了幾步，和賣肉的阿姨攀談起來，不打擾她接電話。
“找我什麽事？”
“沒事不能找你？”顧璟依然是那欠揍的語氣，懶洋洋道，“聽說你那前男友最近出了事，精神不太穩定。你哥我特意來提醒你，這段時間晚上不要一個人出門，最好回到顧家，和爸媽一塊住。”
顧渺：？
早不提醒，事後才來馬後炮。想到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，她止不住地後怕和生氣，並把這賬算在顧璟頭上：“你怎麽現在才告訴我？”
要是顧璟早點告訴她，她也不至於會和宋時愷去咖啡店，更不會有後續那些事，她也不至於，要麻煩沈易修過來救場。
如果沒有秦拓及時通風報信，事情不一定會發展成什麽樣，說不定還要牽連那個無辜女店員。
顧璟：“這話什麽意思？”
顧渺面無表情：“罵你消息落後，是個山頂洞人的意思。”
顧璟嘖了聲，皺眉：“他已經來騷擾你了？你怎麽樣，沒出事吧。”
“出事了我還能在這和你打電話？”對面是顧璟，顧渺從來不會和他客氣，獅子大開口道，“因為你的消息落後，我受到了驚嚇，我要去爸媽那兒揭發你。”
顧渺：“除非你轉我五萬封口費。”
顧璟氣樂了：“顧渺渺，你他媽擱這兒敲詐呢？你自己找的前男友，我和你說多少遍這人不行，你不聽，出了事來賴我。得，老子今天就不該給你打這電話過來。”
聽到前面，顧渺略有心虛，很快又硬氣起來：“房子。”
她瞅了沈易修一眼，見對方還在和賣肉的阿姨說話，沒有關註這邊，毫不客氣冒領他的功勞：“如果不是我，你上哪買華江悅府的房子。”
“那不是陳司澤朋友辦的事兒？況且你到現在都沒告訴我是他哪個朋友，顧渺，別逼我自己去查。”
“那你自己去查好了，反正我是不會告訴你的。”
以她對顧璟的了解，他絕對不會去問陳司澤，那突破口只在沈易修身上。
但是，沈易修肯定是和她站在一邊的。
顧渺尚未意識到，她已經下意識將沈易修劃入自己陣營，默認他立場她了。
“……行。”顧璟忍了，就當給她零花錢，“五萬是吧，我轉你卡裏。”
顧渺笑開，收了錢嘴也甜：“謝謝哥哥。”
“滾。”顧璟受不了她，轉而提起新話題，“沈易修結婚了的事，你應該聽說了吧？”
顧渺當即僵住，語氣也不自然下來：“……聽說了。你問這個幹嘛？”
顧璟若有所思：“不是許詩瑤，你知道他結婚對象是誰嗎？”
顧渺警鈴大作：“我怎麽知道？連你都不知道的事，我哪知道。”
“……不知道就不知道，你這麽急幹什麽。”顧璟沒懂，“我這不好奇嗎，畢竟沈建松來找爸媽商量過這事。我以為許詩瑤板上釘釘了，結果沈易修否認，還是直播否認的。”
顧渺：“你一個大男人這麽八卦幹嘛。”
“男人為什麽不能八卦？不要性別歧視。”顧璟說，“問爸媽他們也說不知道，真奇了怪，京市竟然還有我問不到的事。”
顧渺心說你問不到的事可多了去了。眼看沈易修已經結束和阿姨的溝通，拎著肉回來，以免暴.露，她只想趕緊結束通話：“反正不是我，你去問吧，問到了告訴我。”
沈易修：“問什麽？可以來問我——”
顧渺連忙捂住他的嘴，警告性地瞪他眼。
沈易修乖乖不出聲。
顧璟警覺：“顧渺渺，你身邊有男人？你這麽快就交新男朋友了？不像你啊。”
“關你什麽事。”顧渺被折磨得不輕，沒好氣地掛斷電話，“管好你自己。”
通話結束，顧渺才松開捂住沈易修的手。剛才她的動作太快，他的舌尖來不及收回，在掌心短暫掃過，一觸即離，她甚至沒時間反應。
更何況電話那頭還有個直覺敏銳的顧璟。
“抱歉。”羞意後知後覺浮上來，顧渺頓覺掌心滾燙，她低下眼，不敢看他，“我哥他，還不知道我們之間的事情，剛才事出緊急。”
“不用跟我抱歉。”
沈易修將稱好的肉放進購物車，從口袋裏拿出包隨身攜帶的紙巾，拆開抽出一張，握住她手腕，仔仔細細給她擦手。
他狀作不經意提起：“我在你哥哥面前，形象很差嗎？”
“沒有的事。”顧渺連忙否認，“我哥性格就這樣，每個我談的對象，都會被他拉出來審判的。更別說閃婚，他能氣得和你打起來。”
她撇嘴：“誰理他。”
沈易修垂下唇角：“每個？”
“就一個。”顧渺瞅他眼，改了措辭，“算上你兩個。”
沈易修心情再度愉悅起來：“你們兄妹關系真好。”
“渺渺，你有沒有發現。”沈易修低著眼，委婉提出他的想法，“你在你哥哥面前，和在我面前，態度相差很大？”
“我感覺，你在他面前，會更放得開一些。”
和顧璟打電話時，顯得活潑許多，會懟人，說話也沒那麽多顧忌，也不會擔心對方生氣。
他希望，自己在顧渺那，能得到同樣的對待。
“可能太熟了吧。”
“你剛才不也說嗎。”顧渺抿抿唇，嘗試用他的話來反駁，“對我和別人是不一樣的。”
沈易修點頭：“所以我在你心裏還是別人。”
“……”
自知說不過他，顧渺幹脆閉麥保持沈默。
“渺渺。”
他彎腰，臉貼近她的臉，手不知不覺鉆進她的口袋，和她交扣。那雙琥珀色的眼瞳裏，清晰倒映出顧渺的影子，像汪湖水，使她不自覺沈溺其中：“我知道很多事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，我可以給你時間，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表現得這麽。”
他停頓片刻，給出準確形容詞：“拘謹。”
“啊？”顧渺下意識否認：“沒有吧。”
“有的。”他說，“你總是在遷就我，也很少和我提出你的要求，也沒問我要過錢。”
他這請求，惹得顧渺哭笑不得：“你很希望我向你要錢嗎。”
“嗯。”沈易修坦然，“給你花錢是我的義務，徐巖不是把我的副卡給你了嗎。”
那她也不好意思亂花啊，她自己本來就不是很缺錢，臉皮也沒那麽厚。
這話顧渺沒直說，她含糊嗯了聲，表示自己聽到了。
“買完了嗎？我們去結賬吧。”
她這反應一看就沒把他的話聽進去，極其敷衍，沈易修沒再多說，跟上她的步伐。
不急。
如果獵物太容易上鉤，那也算不上獵物了。
結賬時，顧渺去拿了幾瓶酸奶，回來看了眼收銀機顯示的費用，覺得自己還是不夠了解生活。
這年頭買個菜這麽貴的嗎？看起來也沒買多少東西，竟然也要花掉大幾百。
幾年沒逛超市，物價已經變成這樣了嗎？
見她將手伸向收銀小票，沈易修先她一步接過，放進口袋，拎著塑料袋離開，巧妙轉移話題：“今天怎麽在榮北樓下？”
“啊。”
發生的事情太多，以至於顧渺都忘記她最開始想問的問題。經他提醒，她才想起來，直言道：“我今天和我媽聊了會天，她說你不吃甜食。”
“可是你喝完了我的草莓牛奶，那個還挺甜的。”
沈易修糾正：“不是不吃甜食，是很少吃。”
顧渺：“差不多。”
“我想看看小票。”
她那些酸奶撐死才幾十塊，她倒要看看，到底什麽東西在拉高整體價格。
“因為是你給的啊。”見糊弄不過去，沈易修幹脆承認，“你知道的，我不會拒絕你給的東西。”
他嘆息：“渺渺，我很喜歡你。”
作者有話說：
所以到底是什麽玩意這麽貴？
磕頭，希望這五千字能彌補我更新不穩定的傷害。
還是評論發紅包，啵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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